撥出五更煙雲

撥出五更煙雲

若五更煙雲不擾，歲月無痕，這人間十月亦不驚而過。事實令我們身不由己，倦累無眠，卻與五更煙雲狹路相逢，有生之年，不免於一枕煙雨濕夢。有時候，素心蒙塵，我輾轉而臥，隱約間清光婆娑，我盼一點紫檀香，熏然入夢，豈料宿雨乍起，滅了檀香，熄了我心一簇歡喜。煙雲來擾，乍起秋夜雨，我目送月光，很多時候，我在身不由己中，偶然接受這樣恣意的驚擾。已是十月，晚來晴空，恰如你遠走的背影，看流年半暮，你便不覺回首，我在十月的夜裏，把這些故事塵封，你離開的一刹那，便是起雨的瞬間。湮沒的往事，你或許遺忘，但我仍清晰銘記：你在橋上看風景，看風景的人在樓上看你。明月未央的時刻，五更煙雲來襲，你裝飾何人的夢境？

夢傾城，風沙已過，遠方淚水全無，桃花謝了許久，吹落在草原上，砌成十月木門的漆黑。舊日的鐵軌，枕木冰冷，春暖無時，煙雲有期。仍是五更如約而來，你定想不透，十月花木凋零，花開何處？煙雲四季走過，只是五更攪擾。淡然一蘸煙雲，你遺忘了心之深處的花朵不敗——不是煙雲開出，是煙火薰染。五更煙雲起後，你想走出無疆夢域，似乎無果。我問今日的十月，西風多少遺恨？惆悵無人可解。三月到十月，終是你走不出的一道迴圈。此後，我該執十月之手，徜徉遠方。

雖然十月緊握於手，有時候，於陌生的路口，人流川行，一個錯身，讓我們擦肩一世。因此，我不放開這個十月，不放開你。天闌的盡頭，煙雲守候。我藉你一寸五更的時光，求你代我撒一川煙雨，破曉之後，我才歸返，錯身那五更的煙雲。如果我與十月一錯身，便恍然一世，那麼當初真不該，不該教你代筆那夜煙雲，那五更煙雲無擾，我的人間十月亦不驚。你哀我太過荒涼落寞，我道我是生之使然，縱千百度闌珊燈火，我尋遍伊人無果，流光劃過的痕跡無可觸摸，仍是往事惘然成空。我所戀非人間之十月，不過那番五更來臨的煙雲。你可知這五更煙雲，是詩意澆築的夜雨，我非清靈如斯，遺憾便不得完滿。擦身不回首，便是我一生最大的錯誤，彌補不了那一川煙雲已逝的遺憾。

遺憾了不驚不擾，所有的顛沛流離都足矣令我涔涔落淚。千山萬水之後，若悄然煙雲不離不棄，我便五更醒來，伴它決絕靜默。夜有琉璃銜露，無數次的相逢與擦身，早已寫定了。那煙雲落處，我自是無法預知。不知不覺，映窗的雨朵兒洇開了，這是我所求的一城煙雲赴約……而你仍未來到。